从武当山下来的DJ——赵淼

发布者:我是娴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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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淼aka DJ H2O,是2010年DMC世界DJ大赛(Disco Mix Club,世界最大的DJ比赛)中国赛区季军,从事DJ教学。学生们也叫他“水老师”.

他今年27岁,刚满22法定结婚年龄那天就和女朋友领了证,成家让他感到安稳。这层工作室二楼就是他的家。在家里,他像个客人,永远找不到东西搁哪儿,找双袜子都要问媳妇。一层则是他打造的专属空间,他整天整天呆在这里,练习搓盘,教学生,看电影,读道家书籍,练习视频剪辑,学习其他感兴趣的东西。他习惯重复,电影反复看,听歌循环上万遍,711同一份菜可以连吃一个月。赵淼极其节俭,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是打车,那是极度浪费。不过,除了旅游,他也几乎不出门,如果朋友约饭,不在家附近他一概拒绝。他对生活没有要求,每年所有收入反投于设备更新,一年十几万的投资。

两天前,他在路上捡到一块钱硬币,高兴了整整一天,晚上和媳妇炫耀,“你摸摸兜里有什么?”媳妇不以为然,他则认为这预示着好运。果然,第二天就来了个新学生。

赵淼说话时语气平和。他和我聊14岁开始学习搓盘至今的经历。聊天的背景音乐是外间学生播放的强节奏Hiphop。偶尔,一首歌到下一首歌的间歇,当家里的两条大狗也暂停躁动时,能听到屋里萦绕着轻轻的,连绵的经韵。


有一件事影响了我的整个DJ生涯。

职高那段时间,我老在音像店买店主翻录的外国资料,一般标价三十到五十。有一回他跟推荐一套一千五的正版教学盘。我咬咬牙买了。这是日本DJ MIYAJIMA aka DJ 宫岛的教学盘。宫岛是顶级搓盘大师,玩搓盘的DJ都知道他。我一看就惊了。他颠覆了我以往几乎所有认知。此前,我花了好多钱找了那么多老师,投入了精力和感情,最后总受到打击,破灭希望,自信心很低,感觉自己挺悲剧的。但教学盘里的宫岛,有最顶尖的技术,而且不会嫌你烦,只要电脑有电,他永远在教你。又很多年,我一直靠这套盘练习,它就是我的希望。

我一直在心底把宫岛当做我真正的老师。我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,有一天一定要和他结识。

我试了好多办法联系他。宫岛不太用社交媒体,从来不看Instagram上的回复,我给他留了好多言,都没回音。下山回到北京后,我继续教学的同时,做日本DJ设备的代理。我也拜托日本合作伙伴帮我联系。直到有一回,他在Youtube直播,我疯狂留言,他的一个学生看见了,在LINE上和我加了好友,我才好不容易联系上宫岛,我问他能不能去拜访,他答应了。

2017年,我第一次见到宫岛,特别激动,连特意带的语言翻译机都忘了拿出来用。那趟我给他带了一套道服,他立刻就穿上了。他的教学场地在一栋建筑物的四层,我们一边上楼一边交流,整个爬楼梯的过程我都觉得很像做梦。

他问我想看他现场作品吗,我当然想了。他就说,“DMC时间是六分钟对吧”,接着把计时器调成六分钟,开始搓碟的同时摁下开关。当他最后以标志性动作结束时,计时器分秒不差地响起。真难想象一个人要经过多少次练习,才可以把六分钟现场表演控制得如此精准。我既惊喜,又忍不住想起,我们中国的同行,从来没有这么严谨的态度。

宫岛教学有一整套方法和体系。他们的教学现场和我们这儿特别不同,虽然都喜欢Hiphop文化,但他们的课堂完全没有那种美式放松的感觉。轮流练习时,轮空的人,没一个聊天,都在各自默默想动作技术,还有人自己在那儿搓地毯。

这趟见面之后我又去了两三次日本,就住在他家。他给我开了几次小灶,没有一次收钱。但比起跟他学习技术,更让我感动的是,他让我觉得很亲切。曾经一个信仰似的偶像,现在和我变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,想想都觉得奇妙。宫岛就是那种挺开朗的老好人,和他在一起时,我们中文、日文、英文夹杂着瞎聊,一起喝酒,逛街,陪他儿子去公园玩。

我在日本的设备店,看到来店里的客人,有穿得乱七八糟的音乐人,有穿着西服的白领,也有穿着校服的学生,什么人都有。


DJ这个行业起源发展于Hiphop。但在国内,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学DJ的人,是从夜店接触到这个行业的,他们觉得这很酷,能泡妞,能赚钱。所以中国DJ行业发展起来的过程,跟美国起源时的状况完全不一样。原来在国内,除非某家夜店老板说得通,愿意放Hiphop,这个东西才会引入进来。

这两年因为电子和Hiphop火了,大众对DJ的认知度一下升到了波峰。但这其实也是最浮躁的时候,本来从业者水平就不高,很多人跟风参与进来,平均水平就掉到了波谷。但我觉得随着时间推移,慢慢会筛掉一些人,从业者的水平也会往上提升,这个趋势肯定会好转的。


不过,我从武当山上下来之后,就没那么喜欢Hiphop了。现在的Hiphop,每一个分支都已经一变再变,不是刚开始的样子了。过去的说唱歌词,讲述的是真实人生,讲我需要钱,我和哥们儿一起干的事儿,讲地域生活和冲突。现在大家都富裕了,那种生活就死了。Nas很早就说:“Hiphop is dead。”

在我心里,我也觉得Hiphop死了。我想起以前的生活,有种姜文电影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里那种画面呈现的感觉。我想起以前跟老黑打篮球,放学去愚公移山看Section6,赶在9点前不收门票时进场,挤到最前面,衣服湿透,嗓子都喊哑了。那时特别享受那个氛围。以前我也总维护这些东西,现在我只是祭奠它。

我现在的兴趣很多,不仅做DJ,也玩VJ,对世界音乐也有兴趣,同时也学习手碟和古琴。我从山上下来后再也没有演出过。未来,等我准备得成熟了,我希望做一场融合了所有这些元素的,我自己的演出。

中国的DJ行业里,大家相互瞧不起,交流切磋很少。我很希望能做一个新的工作室,有吧台、休息区,学生来学习的时候,练几个小时,可以喝杯酒歇会儿,听听歌,彼此交流一下。那会是有点俱乐部性质的场地。我希望北京地区的DJ可以常常在这儿聚会,一起搓盘,一起玩,分享交流经验。但这都需要有很成熟的商业计划去拉资金。谁愿意把这么多钱投在一个娱乐性这么强,而且不一定能赚钱的行业里啊,想想还是特别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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